印尼女佣
去年年頭到機場為我家印尼女傭阿慕送行，她在機場緊緊抱著太太，滿臉淚痕，依依不捨，真是觸動人心的情景，起飛前阿慕留下東爪哇的地址，一再叮囑及邀約我們到印尼走走，並很認真地說到時會煮條大魚來招待我們。
其實阿慕到我們家還不到一年。身為七個孩子的母親，因為老家發生事故，她天天憂心忡忡，靜靜流淚，最終還是忍痛回鄉！若按照合約規定，不滿兩年而離開，她需要賠償。太太沒有扣她的薪水，每月還多給她50零吉。因此，除了平時的薪水，再加上生日和新年紅包，她臨走之前也算是有個數目；由於知悉她姐姐嫁給印尼華人，孩子懂得一些中文，我們也將一些美鈔放進紅包里，叫她讓孩子上華文課。她和我們相處一年，就這樣告一段落。
接替阿慕的是29歲的瑪麗亞，也是一位開明的回教徒。說來投緣，三個孩子不到一個月就跟她很熟絡；小兒喜歡作弄她，女兒跟她有說有笑；總之，孩子們跟她挺好的，就連我家那只全黑的小狗Lucky也一樣跟她相處融洽。記得有一晚突然停電，屋內屋外黑黝黝的一片，人造小瀑布的潺潺流水也停止了。Lucky大概一時無法適應，一直吠個不停。黑暗中聽到女傭對著小狗喊道：“Hai， sayalah !”或許認得出是女傭的聲音，小狗Lucky也就停止吠叫，搖搖尾巴纏繞著女傭。在旁的我們都發出會心的微笑，女傭和Lucky的溝通看來也沒有什么障礙。瑪麗亞和太太更是好搭檔，兩人在廚房的配合真是天衣無縫，經常煮出一道道香濃美味的好菜。
有一天晚上，孩子吵著要觀看Astro的某個節目，而太太則很想追看錄影帶連續劇《創世紀》，一時大家僵持著。
“你就用樓上的電視吧！”我見太太戲癮發作，就如此建議。
“不，瑪麗亞要在樓上看節目。”太太心平氣和地說，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。眼見太太如此照顧和諒解女傭，心中感到欣慰。或許就是因為大家互相關懷照顧，瑪麗亞在我們家生活和工作得挺開心。有一次她忘記關上鐵門，基於安全的顧慮，我們非常慎重的提醒她，她一時警覺，連聲對不起，但並未露出委屈的神色。
最近常常在報章上讀到印尼女傭虐待小孩、與男主人有染或懶惰、偷竊等方面的報道，也不時聽到女傭難搞或半途私自跑掉的抱怨，一時之間女傭好像變成人人聲討的過街老鼠。
或許我們真的有點幸運，到目前為止，女傭還不至於帶來很多煩惱。其實女傭也希望而且需要得到尊重。我始終認同“相應回報”的說法。老涂和老李等好友就經常稱讚他們的女傭很能幹。除了一些外在的社會問題超出我們的控制範圍，在抱怨聲中，我們本身或許也該反省一下：是否將女傭當“人”看待，讓他們享有基本的尊重？還是只將女傭當作勞動機器來使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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